夜晚的蘇黎世。

天空下起蒙蒙細雨。

計程車停在路邊, 莫黎下車才發現下雨了。

不過雨不大，只是沾濕肩膀的程度。

莫黎按照宋佑安給她的地址, 來到陸家別墅外。

她拿出手機, 正要撥打陸清晏的電話，看到兩個人從院子裏走出來。

借著路邊的燈光，她看的很清楚，那兩個人正是陸清晏和蔣書苒。

陸清晏手裏撐著一把傘, 舉在兩人頭頂, 走到停在馬路旁的一輛車邊。

他拉開後座的車門, 蔣書苒坐了進去。

莫黎看著眼前的畫面，眼神如同秋風中顫抖的落葉。

細雨沾濕頭發, 落滿肩頭，打濕她的眼睫毛，混著淚水一同落下。

陸清晏走到車的另一邊，正要拉開車門時, 莫黎開口道：“陸清晏！”

他動作一頓, 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。

向來表情寡淡的臉上, 顯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。

陸清晏松開車把手, 快步走向莫黎，將傘遮在她頭頂。

他定定的看了她許久, 才似確認這是真的，他壓抑著眼底的情緒, 伸出手, 正要牽上她的手, 莫黎猛地抽出, 往後退了一步。

她退出傘外, 平靜的看著他, 道：“我騙你一次，你騙我一次，我們扯平了。”

“以後，再也不見了。”她露出一個灑脫的笑容，轉身離去。

陸清晏看著莫黎決絕的背影，開口道：“我什麽時候騙過你？”

莫黎一言不發，徑自前行。

陸清晏沈聲道：“莫黎，你來到這裏，是為了跟我分手的嗎？”

莫黎腳步一頓，沒有回頭，微笑，“對啊，順便恭喜你。”

縱然她曾經患得患失的迷茫過，縱然她愧疚卑微過，但這不代表她的感情可以被踐踏。

她只要全心全意忠誠無二的愛。

如果這份感情臟了，她會毫不猶豫的丟掉。

莫黎在街邊停下，招手叫計程車。

陸清晏扔掉手裏的傘，大步上前，抓住莫黎的胳膊，看著她，問道：“你恭喜我什麽？恭喜我又被甩一次？恭喜我好不容易說服我父母，又成了一次笑話？”

他扣住她的下巴，死死的盯著她，“你到底要玩我幾次？”

陸清晏眼底是拼命隱忍仍然克制不住的怒意，和被怒火攜裹的恐懼。

“你以為你這次，”他沈聲，臉色冷如冰刃，“還能說走就走嗎？”

莫黎被他陰鷙狠戾的眼神驚住，怔怔的看著他。

她原本堅定的氣勢都被他壓住，不經然弱了下去，她無措道：“你……你自己……在這邊……亂來……還說我……”

“我亂來什麽？”他逼問她。

“你……”莫黎指望不遠處的那輛車，“你跟蔣書苒的事……全國人民都知道了……”

陸清晏表情有了一瞬間的怪異。

“你自己去看看，滿世界都在傳你要跟她結婚了。”莫黎越說越委屈，深吸一口氣，強忍著差點又要湧出的淚水，“我過來就是想當面問清楚。現在，我都親眼看到了，還有什麽好問的。”

“有沒有一種可能，”陸清晏忽而道，“蔣書苒是我表妹。”

“……”莫黎哽住，錯愕的看他。

“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傳緋聞。”陸清晏在心緒平穩後，看到莫黎眼底的委屈，低聲解釋道，“我在這邊沒顧上這些。”

“就算是表妹……”莫黎垂下眼，把心底很介意的地方問出來，“你為什麽要把之前向我求婚的項鏈送給她？”

“你不是一走了之嗎？項鏈也沒要。”陸清晏道，“我覺得那東西很晦氣。”

當初他買那個項鏈，蔣書苒就想要，被他拒絕。退婚後，她來找他要，他就丟給她了。

對他來說，再貴的東西，失去意義都如棄敝履。

莫黎：“……”

“如果你喜歡，我讓她拿回來。”陸清晏低聲哄道。

“我不要。”莫黎當即道。

雨勢加大，陸清晏拉著莫黎的手走到車邊，替她打開後座的車門，自己坐上副駕的位置，對司機道：“去酒店。”

車內，蔣書苒看看身側的莫黎，楞了下，“宋茉琪？”

她又看向前排的陸清晏，“晏哥，這是……？”

陸清晏表情肅然，聲音帶著冷意，“緋聞是怎麽回事？”

“媒體八卦亂寫的……”蔣書苒無所謂道，“跟我傳緋聞，也不影響你什麽啊，不丟你面子吧？”

“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。”陸清晏沒有起伏的聲音，透著沈沈壓迫力。

蔣書苒覺得有旁人在，陸清晏太不給她面子了，但礙於他的威嚴，只能坦白道：“電影要上了，就讓他們炒作一下唄……”

倒也不是故意拿陸清晏炒作，而是被人拿出來做文章後，熱度爆發。她就要上映的這部電影是小眾題材，文藝片，本身就缺乏關註度。她覺得這麽造勢一下也不錯，就跟東星宣傳口的負責人打了一聲招呼，暫時不要辟謠，過兩天再說。

那位負責人不想拿這麽小的事情，麻煩遠在歐洲日理萬機的總裁，便配合蔣書苒，任由輿論發酵。

“不是，晏哥，你為什麽這麽介意？”蔣書苒看看莫黎，又看看陸清晏，“你跟宋茉琪，還在一起呢？你們不是退婚了嗎？”

說話的功夫，車子已經開到酒店門口。

司機將車子停下，陸清晏沒有馬上下車，對蔣書苒道：“她不是宋茉琪，她叫莫黎。”

蔣書苒聽的一楞一楞的，開玩笑呢，長得這麽像的兩個人？

“她是我女朋友，你的行為對她造成了傷害。”陸清晏透過後視鏡看著後排的人，冷道，“你向她道歉。”

蔣書苒很懂這位表哥的語氣。

這不是商量，這是命令。

她有那麽些不快，但忍住了，看向莫黎道：“很抱歉，我不知道晏哥有女朋友了……”

莫黎的心情已經完全平覆，她平靜道：“其實並不是你這件事對我的影響，是我自己的問題。”

她推開車門，下了車。

陸清晏隨之下車，牽起莫黎的手帶她走入酒店。

蔣書苒坐在車上，楞楞的看著兩人的背影。她還清楚看到，陸清宴從牽起那女人的手到緊緊扣住。

她真的搞不懂，這到底是整的哪一出？

他為什麽退婚之後，又跟一個長得那麽像的女人在一起？而且看他的態度，還很在乎？

陸清晏開的總統套間，帶莫黎走入。

兩人身上都被雨淋濕，他對她道：“先去洗個澡。”

總統套房裏的兩個臥室分別帶有衛生間，陸清晏在莫黎去洗漱後，自己也去洗漱。

莫黎站在淋浴蓬頭下，任由熱水沖刷，整理自己的思緒。

她不是對蔣書苒說客套話，她在平靜後，反思自己的心態，的確有問題。如果她不那麽患得患失，能夠開誠布公的跟陸清晏談未來，她就會有更多的信心和底氣。

是她想的太多，怕給他壓力，怕他家人不接受，怕面對當初的騙局，怕一提出這些現實的問題，這段感情就像鏡花水月一樣消失了……

她想順其自然，走一步看一步，卻被一件又一件意外影響，導致兩人的關系變得越來越擰巴。

莫黎洗完澡，渾噩的腦子變清晰後，又面對一個更大的意外。

她沒有準備換洗衣物，衣服被打濕，內衣都沒得換。

莫黎穿上浴袍，把頭發吹幹後，走出浴室。

陸清晏已經坐在客廳沙發上等著她。

見莫黎走出來，他迎上前，將她抱住。

他低下頭，埋在她頸間，嗅著她發間的清香。

“我沒想到，你會過來……”他在頸間低道。

莫黎回抱住他，明明只是一周多沒見，卻仿佛好久好久沒在一起了。以至於這種擁抱的感覺都變得奢侈，又讓人貪戀。

莫黎道：“我也沒想到，可能就像彈簧，被壓到極致就反彈了，不管不顧了。”

出發前，她被一個強烈的念頭驅使著，她不想失去他。

她跨越半個地球站在他眼前，只要他一個答案。

陸清晏擡起頭看她，手指穿過她發間，“正好，明天帶你見我爸媽。”

莫黎瞬間心虛，“我……是來找你，不是來見你家長的。”

“我原本就打算帶你來見他們。”陸清晏道，“如果我們要結婚，是遲早的事。”

那天在機場，他提出結婚，並不是一瞬間的沖動。

在兩人因為莫黎姥姥的事情發生沖突後，他反而更加明白，自己到底想要什麽。

他要她完完全全的屬於他。

只要結婚了，那些矛盾的根源就不存在了。

這次他來到蘇黎世，不僅是應他媽媽的要求，幫她處理事情，也是很認真的跟他們談了他要結婚的事。

他要在向莫黎正式求婚之前，把家族的障礙排除。

“我跟宋茉琪長得一模一樣，我見到你家人，他們會怎麽想？”

真要面對家長，莫黎心又亂了，她走到沙發坐下，撈起一個抱枕揉在懷裏，無措道：“還有之前我冒充宋茉琪的事，該怎麽交代……”

“沒必要交代。”陸清晏走到她身旁坐下，靠在沙發上，探出一只手勾著她的頭發把玩，淡道，“他們只要知道，你是我要娶的人，就行了。”

“至於宋家那邊，我早就打好招呼，他們保證對那件事絕口不提。”

當初他不跟宋家計較，坐實是自己要退婚，就是不想她將來背負心理壓力承受異樣的眼光跟他在一起。

“你這麽有信心，你的家人能接受我？”莫黎轉過臉，看向陸清晏。

“他們只有兩個選擇，要麽接受你，要麽放棄我。”陸清宴淡道，看似漫不經心的語氣裏，是沒有絲毫商量餘地的強勢。

莫黎瞬間紅了眼眶，她將腦袋埋在抱枕上，掩飾自己已經濕漉漉的眼睛，半晌，低低道：“你這樣，我會內心不安的，也不知道怎麽回報你……”

陸清晏擡起她的臉龐，抽掉她懷裏的抱枕，似笑非笑道：“這個時候，不是應該抱我嗎？”

“……”莫黎靠近陸清晏，剛環上他的腰，他托起她的下巴，俯身吻了上去。

在纏綿熾熱的吻中，他咬著她的耳廓，在她的戰栗中，啞聲道：“我只要你愛我。”

他密密的吻著她，不停釋放自己的貪欲和渴望。

莫黎被他吻的暈頭轉向，呼吸急促。

每次親熱時他都像一把火，能把她燒成灰燼的那種。

浴袍被扯得散開，莫黎這才由意亂情迷中想起自己沒穿內衣，趕忙攏住。

在陸清晏不斷轉深又別有意味的眼神中，她臉色紅透，“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”

他啞聲重覆：“那個意思是什麽意思？”

她被他看的又羞又臊，“來的太匆忙了……沒帶換洗衣物……”

她不是故意真空上陣勾引他，真的只是沒衣服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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